Page 55 - 常德古今2018第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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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粳米现炸。炸米儿的师傅挑着行头走村串                            的两柄木棍,上下左右、忽高忽低地交替抖牵

                户,“炸———米———儿嘞———!”几声呼叫,我                        着包袱,滤出糖水,留下薯渣。然后,烧起大火
                们小孩寻声纷纷拥去,围着那机器瞪着大眼                             煎熬糖水。
                看稀奇。一个橄榄形的铅制闷罐,前端是个可                                 子夜,糖水已显金褐色,熬成了“喝喝
                以撬开的盖子,盖子上装的温度表和压力表。 糖”,父母叫醒我们,让每人都喝上一小碗。继

                师傅将大约半斤粳米,灌入闷罐,放在炉火上                            续煎上半个小时,已熬成“皮糖”,父亲将皮糖
                用手旋转,另一手拉着风箱,仅几分钟,温度                            盛进缸钵里,只留适量皮糖在锅底继续煎熬。

                和压力就到位。师傅将出口对准一个长布口                             父亲守在锅边,拿着一根竹筷不停地蘸上糖
                袋,用脚踩开盖子,只听 “砰”的一声巨响,膨                          浆,滴入冷水碗中,以把握火候。直到糖粘在
                大了的米儿从闷罐里喷射而出,一缕白气腾                             筷子上像一面旗帜,并不下落,放入冷水碗中
                空而起,香气顿时弥漫庭院。好客的主顾端着                            冷却分把钟,入口细嚼。“可以了!”父亲自信

                筛子,让我们每人抓一捧。呀!好大的米泡,足                           地蹦出一句。母亲立即将米儿下锅搅拌均匀,
                有那米粒的四五倍。                                       又迅速将拌好的糖料盛在事先安放好的木匣
                     有了米儿,就等麦芽糖了。但做麦芽糖却                         子里。父亲用木滚子来回反复地将米儿糖料

                比做米儿复杂得多。                                       推平碾实,在面上撒上少许芝麻。然后,拆去
                     熬糖必需麦芽,而且麦芽质量关系到糖                          木匣子,将打磨平实的方型糖块切成几长块,
                的质量和产量。生麦芽,父、母亲都很拿手。他                           再按着长块干净利落地切成厚薄均匀的片
                们将当年收获的大麦洗净,放在筛子里,用纱                            状。这就是米儿糖了,约六七公分长、两公分

                布罩住,冬天放进有恒温的锅里,将筛子悬出                            宽、两毫米厚,金黄香脆,甜中稍酸。切糖必须
                水面,避免麦子触水,并每天几次给麦芽过水                            趁热快切,稍冷就会切碎,甚至切炸,所以,许
                催芽。春秋季节四五天,冬天个把星期,麦芽                            多次,都是父亲、母亲和我们一齐分工合作进

                就长到五六公分,并连成一个毛茸茸的芽饼。 行的。当然,米儿糖只是年糖的主品,我家用
                母亲将芽饼用绳子穿起来,挂在透风处风干                             同样的办法,还切了黄豆糖、芝麻糖和锅巴
                备用。                                             糖,并将芝麻糖扭成细条,俗名“扭扭糖”或

                     60—70 年代的老家,以瓜菜代粮,大米不 “绞绞糖”。锅巴糖的成本可大了,它在锅中不
                足,熬糖只能以红薯为主。上午,我们帮助父                            掺合任何配料,待糖旗落水成形清脆爽口,即
                母将红薯洗干净,切成小块。父亲将薯块倒进                            刻起锅,摊铺成饼,撒遍芝麻,然后切成梭子

                锅里,烧大火煮得透熟,用桡片将其搅成浆                             形块状。其实,老家那锅巴糖就是焦切。因为
                状。母亲立刻将事先用石磨推成的麦芽水倒                             老家没有种花生的习惯,当然就谈不上花生
                入锅中,和薯浆一起拌匀。此时,灶内熄火,让                           糖。
                其冷却发酵分解。大约五六个小时的光景,锅                                 米儿糖一族终于切成了。父母让我们当

                内已变成清汤。于是, 再用猛火将锅烧开,接                           晚吃个够,然后分装在几个陶坛里。锅巴糖量
                着将热汤盛在包袱里,包袱早就系在锅台上                             少珍贵,装进了珍贵瓷坛,直到除夕晚上才开
                方临时安装的吊架上。父亲双手握着吊架上                             坛。■









                54    2018 年窑第 1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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