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54 - 常德古今2018第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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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 兰 文 苑
毛家湾的年糖
毛先金
儿时,翘首盼年,欢喜过年,并经 三个小时后,将蒸熟成团的糯米,摊在
常埋怨新年走得太快、太远。因此,关 晒垫上,经十天半月的日晒风吹,就成
于年的记忆,就象龙门石窟里的佛雕 坚硬的阴米。其间,现吃热腾腾的糯
那样坚固不化。米儿糖是老家春节传 米,香喷喷,软绵绵,如果再加上香油、
统小吃,也是儿时最喜爱的节日礼物。 肉末和佐料炒煎,其味道胜过常德城
年近花甲,家乡切米儿糖的场景,时不 里的武陵豆皮。
时地拨动心弦。只要回味起那甜蜜的 我家那瓦罐里,常年装着大半罐
米儿糖,我那不再年轻的心,就氤氲湿 炒米儿用的油砂,半粒米大小,油黑发
了,就荡漾开了。 亮。到了炒米儿的时候,姐姐争着灶前
切米儿糖与杀年猪一样,都是老 烧火,我和弟弟也以各种理由拒绝上
家的传统年俗。人老恋旧,叶落归根, 山砍柴放牛,站在锅台边胡乱张罗,只
回老家的脚步越走越勤。今日老家,每 为尝新那一年一次的米儿。只见母亲
至年关,年猪“嗷嗷”的嚎声依然此起 先将油砂下锅,炒得滚烫,然后舀一勺
彼伏,杀猪饭的醇香依然在山村弥漫。 阴米倒入锅中,用锅铲不断翻炒。阴米
然而,却很少听到那此起彼伏的“碰碰 均衡受热,逐渐膨胀,直至“噼噼啪啪”
嚓嚓”的切糖声音。儿时,每到腊月下 的爆米声闹成一团时,母亲赶紧将米
旬,老家那小山村好象就是一个大蒸 儿连砂子铲到筛子里,双手端着筛子
笼,从清晨到深夜, 缕缕白雾青烟从农 左右前后旋转箩筛。 于是,砂子从筛子
家冒出,升腾袅绕, 将蒸粑粑、甑糯米、 纷纷落在锅中;筛子里剩下的米儿被
炸麻花、炒豌豆、切米儿糖的混杂香味 迅速堆在簸箕中,然后装进三戽坛。此
散发空中,清风拂面,甜香扑鼻,让你 时,正是我和老弟最活跃的时刻,乐得
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头舔着嘴唇。 大把满口地干抿那香脆可口的米儿。
米儿糖是由大米和麦芽糖做成 家乡把阴米和米儿当滋补品,一碗阴
的。 米煮两个荷包蛋,或者一碗米儿放一
米儿由大米加工膨胀而成,可手 勺红糖搁一根筷子,就是对稀客的最
工炒,可机器炸。手工制作米儿,时间 好招待,也是产妇和老人虚弱时的必
较长,工艺也细,我母亲却很内行。每 需食品。
到初冬,母亲将泡透的糯米装在木甑 大约到了 60 年代后期,山村出现
里,烧起劈柴大火,蒸得雾气腾腾,两、 了新鲜事,机器可以炸米儿,还不需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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